活了十几年,并且口口声声喊他们父亲、母亲的时候先前所有的认知都被颠覆了。
痛苦和对亲生父母的愧疚如潮水一般涌过来将他淹没。
可是,要恨他们吗?他和亲生父母其实并没有感情。
沈柏寒不是那种忘恩负义、不知好歹的人,这十几年来,他扪心自问,沈家从未苛待过他。
他和沈家的感情从来不假。
尤其是自己一直宠爱着的妹妹,如果他恨沈家的话,枝枝呢?他也要恨她吗?这样一想,心里突然有些尖锐的痛意。
而且,先前他总觉得自己只是把枝枝当妹妹,可是有时候又会清楚的感觉到似乎并不全是这样的,那种感情让他根本理不清。
一连串的问题砸过来的时候,他下意识的想逃离。
做不到恨沈家,也做不到当做无事发生,唯有逃避。
走之前怕自己会忍不住,决然的不肯见她,她寄来的那些信也一直压在暗格里没敢去看,可是,为什么她要来呢?
她一来,他所有的坚持就功亏一篑了。
二人许久不说话,喝了药之后瞌睡便慢慢袭来,沈南枝再也抵挡不住缓缓睡去了。
她不知道的是,在自己离开后没多久原本在京都的李觅也出现在了鬼门关,白衣少年站在山寨前,脊背挺得笔直,旁边是一匹通体乌黑的马。
皱眉看着前方,眼中是压抑着的薄冷怒意。
慕容楚心头生出一种异样来,这是他第一次站在李觅的对立面,那个人,明明用最狠戾霸道的手段,却总是穿着一身白衣把自己伪装得那么云端高阳,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,总是以一种怜悯的目光看着芸芸众生。
世人皆将他奉若神明,殊不知,这也是将天下局势搅动得震荡不安的一只手。
若是知道了,他们还会这么近乎信仰的崇拜他吗?
在这个逐鹿天下的时候,谁都不可能会是自己永远的伙伴,李觅也从来不是把感情看得多重的人。所以在慕容楚出现在了望台上的时候他已经没有多大耐心的开口了,“我要见她。”
明明是他在下方被自己俯视着,可是那个人目光淡淡,竟让人生出一种莫名想要匍匐的气势。
慕容楚精神一凛,嘴角抿紧,“你人已经出现在这里了,以为还有和我谈判的筹码么?”
他的声音冷若寒霜,看着李觅身后,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可以看见在山脚下候命的那数百士兵。
这人倒是真的厉害,居然能以这么快的速度带兵前来。
其实倒不是李觅有多厉害,而是他告诉三皇子,惠平山贼众多,扰乱民生。
于是三皇子因为急于讨好他,同时又忌惮着插手那个案子的人是他,这才向皇上自告奋勇说要去剿匪,这些剿匪的兵力便悉数到了李觅的手里。
慕容楚高高站在了望台上,冷冷看着山脚下的兵,粗粗一算,大约有一千人。
“你说,是他们的马跑得快还是我的箭快?”高台上他的声音还是没有波澜,“李觅,你总是这么自信。”
说话间,手中已经举起一张弓,正对着孤身站在那里的少年。
以他们如今的位置和距离,这支箭李觅是躲不过的。
那个清风霁月的少年孑然立着,如画的眉目间一片肃然,全然不见半点儿紧张的神色,只是再次强调了一遍。
“我要见她。”
李觅话音落,慕容楚似乎已经极其不耐烦了,眼睛一眯,箭便离弦而去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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