血浆般的夕阳逐渐敛去了光芒。
亢龙峰上,繁星璀璨。
静室内的烛火,却一直没有亮,只有屋前两盏风灯,在清新的夜风里徐徐摇曳。
闪烁着荧黄光晕的屋檐下,走出来一个身影。
玄螭领口松散,整个人看起来神清气爽。
他难得露出这副闲适而不凌厉的姿态,也难得没有用法术去抹消伤痕——胸膛上红色的抓痕。
但当玄螭游走在亢龙峰的山林间时,举手投足依旧透着股傲慢,像是一只巡视领地的雄狮。
他出关匆忙,还没来得及好好故地重游。
阔别百年,如果亢龙峰的景色不曾改变,那当然是一桩好事。
就像某些东西一样,可以称得上是长情。
然而玄螭踏出去了还没几步,就觉察到了异样。
让他险些脱出口的一句“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”,都硬生生咽了下去。
曾经清冷孤寂的亢龙峰,完全像是变了个模样。
山间长满草木飞花,崖坪边的小饭桌也移了位,甚至还不知何时多了个秋千架。
随处都是第三个人生活过的痕迹。
仿佛只要看着这些充满意趣的布置,就能联想到他不在的时候,鹊巢鸠占的人,曾和他的爱人留下了多少欢声笑语。
正这时,一阵轻柔的风,拂过玄螭逐渐变得阴沉的面庞。
凤仙花的气息钻入鼻尖。
玄螭忽然之间变得暴躁。
他甚至连仪态都顾不上,就气冲冲地来到了后山。
忍着那股令他胃里翻腾、道心刺痛的香气,用神识将竹林扫了一圈。
玄螭沿着小径,弯下腰,从杂草间找出了几根烤肉用的竹签。
竹签年代久远,尖头已经发黑了,但他依旧能感受到上面沾染过的,动物的气息。
玄螭漆黑的眸子忽然变浅、变窄,有克制不住的愤怒浮现上来,像是破碎的星芒一般。
谁来告诉他,他蛇蜕用的替身,一条养在后山的黑尾环蛇,为什么离奇失踪了?
……
玄螭害怕吵到莲华,离开静室的动作很轻。
但莲华其实没过多久就醒了。
他心里现在很空。
没有被喜悦填满的充实。
好像站在人生风云千樯的岔路口,所面对的选择,竟然比修行途中遇见过的所有难题都要深奥。
黑暗的夜里,莲华大睁着眼,呆呆地数着头顶几颗漂浮的微尘。
他实在是太纠结了,于是很想找个人不停地说话,哪怕是说废话也好,哪怕只是缓解紧张也好。
【玉蝉。】他开口道,【在旁观者眼里,我现在这个样子,是不是很水性杨花?很不要脸?】
玉蝉原本是在睡觉的。他不愿意目睹主人和鬼王之间的亲密——那是他都不曾得到过的优待——只好选择蒙蔽自己。
但听见无常的低唤,还是第一时间揉了揉惺忪的睡眼,小声地应了声“诶”。
【水性杨花吗?我觉得不算。】
玉蝉回答道,
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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